斯咏

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

南风

现实背景,he


房间没有开灯,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月光,苍白修长的手从床边垂落,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上,火星一明一灭,朱洁静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唐诗逸蜷缩着身体,面向她侧卧着,英气的眉峰微蹙,像在做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梦。


四个小时前,她从ktv里将醉猫一样的唐诗逸接回酒店。在并不坚定的抵抗后,她又一次和师妹躺在了一起,或者说阔别多年的前女友。


那些已生疏了的快感像汹涌的潮水将她包裹,绵密的浪潮没过脖颈,当她以为处在窒息的边缘,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死里逃生。



参加这次节目她没想到会遇到故人,以至于在镜头前的寒暄都显得尴尬。


“好久不见,师姐。”


习惯直白地用大哭大笑表达的少女已经学会了这样举重若轻的戏谑语气,朱洁静望向她眼底,那双常年含情的桃花眼里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


她确乎稳重了很多,不再是那个练舞生气就踹门嚎啕大哭的小孩,她跳舞时比以前更专注和自信,对身体的控制也越发自如。


朱洁静见证过那青春的躯体如何一寸寸拔高,熟悉少女身上每一处线条的走向,看过少女的眼神从懵懂到倾慕再到被情欲染上不该有的赤红色彩。从舞蹈上的技巧到床笫上的技巧,好像只需要简单的启蒙,少女就能轻易融会贯通、青出于蓝。


朱洁静常常会想如果唐诗逸仅仅是是她的天才师妹,她们也许不会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说不清是爱抑或恨,年轻的朱洁静是如此骄傲,她因为舞蹈而敌视唐诗逸,却也因此喜欢上唐诗逸,她热爱舞蹈,那她不得不热爱唐诗逸。


少女唐诗逸惹人喜爱,就连她们共同的老师也格外偏爱她些。她和唐诗逸都是跳舞的人,她比别人更明白唐诗逸的天赋异禀,也亲眼见证了练功房日日夜夜的泪水和汗水,因此当老师找到她时,朱洁静干脆利落地做出了调去上海的抉择,她向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朱洁静轻叹一声,披上浴袍准备起身洗漱,却被拉住了手腕。


“师姐,你还要抛下我吗?”清澈而脆弱的眼神恍惚让她回到了多年前,夜晚的唐诗逸像摊开肚皮的小狮子。


白天的唐诗逸只会冷着脸故意躲她,要么在她对别人示好时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朱洁静沉默了,就好像这么多年里也有一些知情好友,他们问她是否爱过唐诗逸,她会在缭绕的烟雾挡住眼睛时轻蔑地嗤之一笑,而若问她是否不爱唐诗逸,她却也并不予以确切的回答。


见得不到回答,唐诗逸松开手,一下恢复了白天的冷然模样:“开个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常有的事,不用在意。”


这漫长的寂寞光阴里,唐诗逸不是没想过去追问一个原因。飞机从首都机场起飞,穿过云层,太阳斜射在遮光板上,两个小时后降落,上海正在下雨。唐诗逸没有准备好一把雨伞,就好像她没有准备好看见朱洁静接过别人手中递去的花。


在那以后她不再愿意奔赴上海,只是把手机里的《晨光曲》听了一遍又一遍。


面对朱洁静时她的自信荡然无存,她总是恨自己不够成熟,不明白师姐在想什么,总是质疑曾经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而不是她臆想中的,又恼恨朱洁静走得潇洒全无留念,恨自己成长得太慢,慢到抓也抓不住她。


圈子就那么大,她听说了她的耳洞,肚脐钉,听说了她的傲慢和在世人眼里的叛逆行径,也听说了她五个纹身的故事,唐诗逸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们心照不宣地仿佛从未发生过那荒唐一夜。朱洁静更加高调地示爱刘恋,只是每天晚上酒更多喝了一杯,唐诗逸较劲似地往于文文身上贴,在师姐身边时却刻意不去看她,又难免远远地无意识地瞩目那抹瘦削身影。


三公后不久,唐诗逸也发烧了,兴许是和于文文贴得太近被传染了。跳舞的人向来身体素质极佳,唐诗逸更是个中翘楚,常年不感冒的她这次病来如山倒,在某个雨夜栽到了朱洁静门前。


朱洁静费力地将她弄到床上,戳戳她的手臂,暗自腹诽真没白练这一身。贴了退烧贴,找来感冒药。唐诗逸环着她的腰不想撒手,三十二岁的人像个小孩一样和师姐撒娇:“诗逸不想喝药”。


朱洁静捻起一颗糖塞进她嘴里,唐诗逸笑弯了眼,这是她们学生时代常吃的一种糖果,市面上已经很难买到。分离的几年里,朱洁静辗转找到一家还在生产的工厂,买一些带在身边,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过,她是一个如此念旧的人。


“小唐乖,把药喝了。”熟稔的语气仿佛那些互相依偎的日子就在昨天,她垂眸看唐诗逸,岁月没有在师妹的眉眼上留下明显痕迹,那坚定的眼神依旧像初见一样让人惊心。


“师姐,你在意我。”语气肯定且带点儿恃宠生娇。


怎么不在意呢?即使离开后也在意她的消息,在意她参加的比赛,在意她的第一部舞剧,在意她受伤,在意她的回避,也在意她对别人的依赖。


上海到北京的飞机是两个小时,剧院后排到舞台的距离有些遥远,这么多年来票根也存了好些,这种在意没有像她预想的一样随风消逝,反而在时间的雕琢中愈发纯粹,那本也不多的恨啊妒啊逐渐剥落,显露出那么深刻的爱来。



生病是真或是假不那么重要,谁先爱上的谁谁先放弃的谁也多说无益,两朵泫然欲泣的云在雨夜交汇,她们曾经分离,但再见时依然无法抵抗命定的引力,她们相拥,像少年时期偷尝禁果的每一次,又比任何一次还要紧密。


“师姐,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这梦魇般的困惑穿越十年,最终在朱洁静认命似的叹息声中落地。


“一直以来都是你”。


北京到上海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两座城市不会下同一场大雨


但我心里的风不停地吹向你


相爱的人注定还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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